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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树,会让你四季看着它,或行走在它身旁,都会觉得生活充满了诗意的美。这种树,就是梧桐。春天的梧桐,充满了生命的活力与朝气,嫩绿的新叶,在阳光下,清新夺目。夏天的梧桐,像成年的男女子,遮风档雨,独挡一面。而秋天的梧桐,绚丽的色彩,让人倾倒,迷醉。冬季的梧桐,则是一个诗人。落尽了叶的梧桐树在风中静静伫立,那裸露的苍劲枝节,在寒风中就像是一种固执地坚持,引起你无数的沉思。
我总认为,如果一个城市里种满了梧桐,那这个城市就是有历史文化,并有诗意的。而我住的阳逻镇,也有梧桐,可是还长得不够高大。于是也显得这个城市很年轻。我一直在期待着它能成熟起来。那我就可以优柔地,做一个时常在梧桐树下散步的女人。我想像着那时的我,或许撑着灰色的伞在微雨下漫步,或者裹着披肩,踩着片片纷飞的梧桐叶,也或许围着方格子围巾,肩头雪花一片片坠落….. 上周为了送女儿去学校,好不容易起了个早。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天色只是微亮,清晨的空气,就像洗过一样的清爽。一惯懒散的我,决定要步行回家。 天越来越亮时,公路上的车也越来越多。我沿着公路边的水渠向前走着。水渠的另一边,是一些没有开发的灌木林,里面传来密集的鸟叫声。因为是深秋,前方的天空,树影清晰,而树影之外,则浸着一层浓浓的白雾。再往前走,我便惊呆了,是梧桐.公路两旁是排得整整齐齐的高大梧桐。粗犷的树杆,就像久经风霜的汉子,而那黄绿相间的,绚丽的梧桐叶成了白雾中最美丽的布景。 我走过去。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躯干,抚摸着突出的如伤疤一样的树痂,就像在抚慰一个饱经苍桑的强者。一个,两个,三个,各种各样的树痂像伤疤布满了较粗的主干。再抬头看那些美丽的树叶,绿的,仍然碧如翡翠,而黄的,则枯萎凋零,摇摇欲坠。我感觉那枯叶已不是叶,而是梧桐满身的疲惫。 仔细看那些高大的梧桐,其实都长着碗口大的树痂,那是被锯掉后留下的伤口.是不是每一个梧桐若要伟岸迎风,就必须有所舍弃?这就像我们若要义无反顾的人生。 从青春年少,一直到现在左鬓已花白,总在做着选择,总在放弃。可到底那根保留下来,向着蓝天冲刺的主干是什么?梧桐的主干是很清晰的。它高大伟岸,并且高瞻远瞩,它强干结实,照顾弱小,它不论处在什么样的环境里,都能给人带来不同的美和诗意。它从不掩饰自己的伤痕,你却读不出它的脆弱。 昨天有个神秘人关切地叮嘱我,“过好你的普通人的生活!” 难道还不够吗?为了迎合他们的要求去变成普通人,我切除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根枝干。 突然地,我有了一种新的想法。梧桐接受截枝难道是为了变成灌木吗?不,它是为了更高的追求。
当一个人的主干不清晰的时候,那是多么狼狈的一件事情。我很后悔去接受他要求我做为普通人的暗示。我的生命是我的,我为什么要答应别人自己一定要普通?我又为了谁要让自己的人生变得普通呢?这等于是告诉我自己,你的未来不会再精彩,也不会有发展了。可我为什么还要稀里糊涂接受他的一番“好意”,去决定放弃更美好的生命故事?放弃或停止一些事情并不代表要把自己变成庸人或把自己的人生完全放弃。就像梧桐即使被切除了重要的枝杆,它仍旧只会是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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