孵小鸡与我的童年

杨东辉

孵小鸡与我的童年

开春了，鸡婆开始“发抱”（进入孵小鸡的状态）成为抱鸡了。鸡婆发抱成为抱鸡就可以孵小鸡了（不发抱的鸡婆是不会孵小鸡的）。在我童年时，此时我们家也该孵小鸡了。

妈妈拿出家里聚攒的鸡蛋，一个一个对着灯光照，看到是里面有黑点的鸡蛋，就塞进抱鸡窝里的抱鸡身下。妈妈告诉我里面没有黑点的鸡蛋，是不能抱出小鸡的。这时，我就给妈妈打多余的下手，小心翼翼的拿着鸡蛋，学着妈妈样子，好奇地对着灯光看受孕鸡蛋里面的那个黑点。

自然孵小鸡，有个特点，如果一开春就能孵蛋，小鸡能早些孵出来。早出来的小鸡能早吃到春天的虫子，长到秋末时，已经很大了，不怕冻了。到过年时，就成大鸡子了，能杀了做菜用来待客了。如果孵蛋孵得迟，深秋时还是小鸡，容易冻死。每当我们家的鸡婆发抱迟了一些，妈妈就满脸愁容：“唉，要是能扼倒鸡婆抱儿就好了。”——要是我上学不能自觉地好好学习，妈妈就用这句话激我：“我是不会扼倒鸡婆抱儿的，冇得么用的。”于是，我便感到羞愧，知耻而后勇。

鸡婆不“发抱”不好，都“发了抱”，也是烦心的事，因为鸡婆发抱了，就不下蛋了。妈妈于是把一根鸡毛插在鸡婆的鼻孔里，或是给鸡婆绑一个奇形怪状的尾巴。再让我撵着“化了妆”的鸡婆跑，或是让我把它往水塘深处里扔。总之，就是吓唬发了抱的鸡婆，把抱鸡婆吓醒，让它“醒抱”，好早点生蛋。

不记得要“抱”几多天，妈妈该把抱鸡身下的抱鸡蛋拿出来，一个个放进装有温水的脸盆里“踩水”。我总是高高兴兴地看着抱鸡蛋一个个浮在温水上面一个劲地摇摇晃晃。妈妈隔个两天（概数，具体几天不记得了）就把抱鸡蛋放进温水里踩踩水。妈妈告诉我，如果抱鸡蛋在水里不摇晃了，就说明是寡鸡蛋，或是里面的小鸡娃死了。我看着踩水的抱鸡蛋在水面上摇摇晃晃，就很开心；看到踩水的抱鸡蛋在水面一动不动，也开心，因为有“寡鸡蛋”和“毛鸡蛋”吃了。

因为当年农村没有通电，家里只有煤油灯，而煤油灯不蛮亮。这样，总有一些未受孕的鸡蛋混进抱鸡蛋里了。未受孕的鸡蛋被抱鸡抱过后，就成“寡鸡蛋”了。 抱鸡蛋头次踩水，就可以挑出“寡鸡蛋”了。即便寡鸡蛋磕到碗里，奇臭无比，我们家的“寡鸡蛋”也没有浪费，妈妈用来炒韭菜下饭。寡鸡蛋炒韭菜，是一盘独具新洲特色的乡村美味：闻起来臭，吃起来香！长大成人离开了家乡后，我就再也没有口福吃到这道菜了。

说了“寡鸡蛋”，更不能不说“毛鸡蛋”。拿着妈妈递给我的不能踩水的死鸡蛋，我在用过的本子上撕下一张纸，放在冷水了浸湿，用透湿的纸包裹好死鸡蛋。妈妈在灶台上弄饭时，我一边向灶堂里递柴火给妈妈帮忙，一边还没忘了偷空小心翼翼地用火钳把包裹着湿纸的死鸡蛋放在灶堂里的火上烤。等到裹着的纸烧糊烧烂了，我的“毛鸡蛋”也就熟了。剥开烧裂了的蛋壳，里面露出来一只窝成一团的毛茸茸的小鸡。吃着鸡屁股后面那一坨结结的硬硬的蛋黄，真是美味呀！吃完蛋黄，最后吃两只小小的鸡腿，挦去氄子毛的小鸡腿，真是鲜嫩，嫩得入口即化。这“毛鸡蛋”，是我童年的最爱。

小鸡娃在鸡蛋里头死了也就死了。如果孵出来以后死了呢？比如被人不小心踢到了、踩到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我们细伢有办法：“打鼓救鸡”！每当看到小鸡娃被踢被踩躺到地上后，做细伢的我立即扛出家里的脚盆，用脚盆把“死鸡娃”冚住，拿着棍棒不停地敲打着脚盆底，像打鼓一样的，嘴里还反复念叨“打鼓救鸡打鼓救鸡……”。有时，小鸡娃还真的活过来了。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有趣；但细想能救活的原因，其实小鸡娃可能只是晕死过去了。“打鼓救鸡”，纯粹的死马当活马医罢了，大人完全是当个“有亦无”，根本冇作指望，纯粹是让小孩好玩。

老秋神探

打鼓救鸡这事，咱小时候也干过！

杨东辉

老秋神探 发表于 2017-5-5 12:57
打鼓救鸡这事，咱小时候也干过！

关于“咱”


秦朝以前，朕就是我。
秦始皇时，李斯向嬴政建言，以后，“朕”就是皇帝的专用自称，老百姓不许用“朕”指代自己。
嬴政觉得很好，纳谏。


但是，民间还是用“朕”指代自己，只不过不敢直接用“朕”而是转了一个弯，用别的字代替，并且只敢读音相近。这个字，就是“咱”！


咱们，不同于我们。
我们，可包含也可不包含听者，但咱们，一定包含听者。
比如，对黄陂人说话，你可以说“我们新洲人”，但一定不能说“咱们新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