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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街不旧(组诗)
文/王腊波
◎旧街的山花
超量的山花在旧街山区排成队伍
栀子花。
金鱼草。
百枝莲。
三庙河水用柔软的带子
把它们捆扎成花束。
献给五月。
如同成年后的我
献给我心爱的少女。
洋槐。
枣树。
槐花。
一群蜜蜂嗡嗡。
我们来到旧街的时候,是五四青年节
阳光下,我们看到山花和蜜蜂,惊叹
送亲和迎亲的队伍,幸福的青年男女女。
▲少潭河上的野花(摄影:李森林)
◎茶 绿
这种绿从大家山茶园里长出,
像邻家女孩儿梳头,
妈妈扎头花,看上去那么亮眼。
山茶歌和茶青味在层峦上滚着波浪。
大妈或大姐一群一群,
像大片大片白云,
从一条条茶树沟行里冒出。
有时候还会有喷水系统,
突然喷发出一些诗。
山风鼓荡着我。头发和绿茶树枝叶。
我再一次贪婪,深深地吸
或者小心翼翼做一回新郎,
娶走一滴珠露,从那茶叶尖上。
▲摄影:吴毅
◎刀楼寨
本身是一把刀,露锋了千万年
它总未钝拙,也不生锈
我来时,它的模样变得更锋利
仅仅是摸了摸它的刀背,我就坚信
它是要把旧街的旧
切开,露出一个崭新的核来
▲摄影:王佑喜
◎刀背山采石坑
不妨看一看我的母亲
她的乳房。那年医生
挖除病毒太狠
以至母亲不像母亲
她的胸前露出两个深坑
▲刀背山采石坑(摄影:沈志武)
◎登五云山
我来之前,并没注意看有没有五朵彩云或白云
但我来时
远近的山、河、城、村都矮了下来
最远处一粒飞机像墨团,晕染成天际与长江一色
最近处的发电风车,一直旋搅阳光和蝉鸣
山路被山风吹弯,又像给山峰系一根丝带
山路尽头,我看清来时的清晰与朦胧
也看清眼前的发生——
我无法拒绝那个名叫乘莲尼姑做的斋饭
她一边吃,一边眸子里全是光;那筷子移动
时不时离佛近点,时不时离我近点
站在那个叫作五云山的山顶——
我仿佛站在时间的路口,看清我来时的苍茫
也看清我心里飘起的彩云或白云
▲五云山(摄影:李森林)
◎孔子河水库的寂静
这应该是世上最寂静的
水波不语,水里的云不语,树影不语,鱼不语。
有人搬动一块石头击水,一个“扑通”
整个水库好像在说“不语不语”。
也只有这样的水库
才配得上一个信念的坚韧
才能让我们空寂的心
像孔子一样,涌出生命奔腾的声音
▲孔子河水库(摄影:李森林)
◎问津典故流淌成眼前的风景
河低成民间。长沮、桀溺像野草
笑对长风。孔子的车轮在楚地碾过
碾在竹简上。我听车轮声
如歌响起
问津的人在河边向我拱手施礼
孔子河水打个漩涡
一缕香火缭绕
像一根绳子,把问津典故系住
香火与诵读
一样闪烁
◎城楼寨
这里有一座石城,有几栋木楼
更有一个古寨
还有太平天国战争的炮火
山里故事层层垒砌
成了旧街历史的最高点
今天我蹬上寨门,一脚踩进了清朝
古寨内外不见石城,也不见木楼
满山的蔓草是清朝团练军的长辫子
寨内游走着秋风,长满了空虚
瘦瘦的花影,流动的月痕
再不闻寨外太平天国军砰砰的炮火
也没有寨内长辫子的呐喊
战争遗弃的刀枪剑戟
如今都长成了漫山的树木
▲城楼寨(摄影:吴毅)
◎得云寺老妇人
老妇人从自家屋里出来。向
得云寺走去
一路上,把俗家的自己走丢了
还丢了一大把俗事,包括四个孩子
当她跨进寺门
有俗人拜佛后,问她住在寺里
比住在自家有多大区别
她告诉俗人
不同的是这里山林特密
鸟鸣声不易悲伤
溪流不易痛苦
拥有满山遍野的菩萨
落日慈善,月光静缘
适合与天地对话
与虫鸟对歌
种土豆、番茄,南瓜更多、更大
料理蔬菜,像料理和善的菩萨
▲得云寺(摄影:李森林)
◎旧街不旧
不知何时称旧,不知何时成街
只道:三庙河水从街中流过
上游是唐宋,下游是明清
一处狮子岩山寨三百年
一个花朝庙会八百年
一座紫霞寺一千年
一座孔庙两千年
这些旧事,三庙河水也洗不了
那年我就出生在这里
打记事起,这里就是旧街人民公社
旧街区、旧街镇、旧街区公所
这些名词,像衣服穿上几年
换新。还有三庙河上那座大桥,拱状
旧得像爷爷弓背
而不旧的
只有那些山道,那些山房
那些山林,那些鸟语花香
那些芝麻、花生、油菜、红薯
那些茶叶、板栗、烟草、药草
那些深藏的山庄,那些盘旋的公路
那些城里来的笑容
年年倒映三庙河水,年年
把山里日子漂洗
▲旧街三庙河(摄影:冯伟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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