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粥

长号

     人要是低微呢，说话就声若柔丝，哀婉轻弱。比如饥荒年代，走街串巷流浪乞讨的老人小孩就是如此。我们一条街的人将流浪乞丐称作叫花子。当年，由于三年自然灾害，大多人家都是自身难保，很难分一杯羹给外人，所以每当乞讨的出现在街头，赶紧闭门别户，避之唯恐不及。
  小时候，我们筒子楼临街第一户，是费万顺老爷子一家，他家开有很小的针线糖果店铺，日子还算过得去。每当讨饭的上门，费老爷子总是像没看见也没听见一样，闭目塞耳打瞌睡，他心里清楚，流浪人士乞求敲累了自然会走人。这时，只要费老婆婆在店堂，她就偷偷给要饭的舀一小瓢，不管是一口粥还是一口饭。这样的小节目我常见。
    有很多次，费老婆婆不在家里，要饭的轻敲绑皮，我母亲就接费老婆婆的班，把自家仅有的剩饭咸菜拨一些给破衣烂衫的老老小小。有几次事后，我责怪母亲说：我们都吃不饱，你又给别人了。母亲从不责备我，说：哪个愿意落到这一步田地呀，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要晓得，贫富贵贱也是风水轮流转的，伢呀。
   随着日月的不断更替，我这才慢慢体会到费老婆婆和母亲的慈悲情怀，她们的悲悯没有居高临下，没有太多的杂念，没有太多的思前想后，只是出于女性善良的心，平等给予而一意为之矣…
（2024.06.24）

李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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