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马上注册,加入阳逻在线,享用更多功能,让你轻松玩转社区。
您需要 登录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账号?注册
×
曾几何时,一曲《祝福》一度流行。“伤离别,离别虽然在眼前;说再见,再见不会太遥远。”平淡的歌词之间,却也道出离别的变迁。 现在是极难见到站台之上征人频频回首,送行者洒泪回别的经典场景了。出差,旅游,毕业,求学……彼此之间多半是看成“小别”,嘴角一撇,不屑伤感:有手机,有邮箱,闲来无事一个电话,要多方便有多方便。当真这世界便俨然一个“地球村”。 于是,活生生的人被一串“手机号、微信、QQ、E-mail”所代替,成为一堆杂乱无章的数字或字母,掩盖真实的一颦一笑;“离别”二字,也抽象成为了文字符号,只能在一些文学作品中苟延残喘。 但即便是文学作品,也有过写实的一天,应该记得我们是有过离别的鲜活场景的,远的便如“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那些耳熟能详的句子以其独特的悠远意境而自成“送别诗”这一独特风格。近的自有梁祝之经典十八相送,以及张叔同“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一觚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那些人便从容地于长亭中置一桌一壶,从容地于山光水色中寄托自己的不尽离愁。眼见友人一叶白帆飘至天际,此地便空余杨柳岸晓风残月。欲寄愁心于明月时,却连鸿雁亦无能为力。于是离别的人便日渐虚幻,终成心底一块伤疤,在阴雨日子里隐隐作痛。在日复一日中期待共剪西窗烛,记忆却始终只能中断在离别的那一刻。这场等待,或许一时,或许一生。 我们是无缘饮一杯十里长亭中的自酿浊酒,于分手时凄凄惨惨戚戚,更无缘品味到一丝一缕残阳下衣袂翻飞中的笛声,于是便只能面对一个抽象符号凭空垂吊当初从从容容的心绪。曾经教过我语文的夫子便时常感喟七十年代他离开农村的时候,整个庄的村民几乎全部出动,挈儿带女,洒泪相送,行至数里。且不谈他对农村教育的贡献,我们起码知道,当时当地还是古风犹存的。 在我们的纸器时代,人可以用一张薄薄的名片代替的时代,任何新闻被叫嚣为“卖点”的时代,“离别”却一再一再地贬值。“离别虽然在眼前,相见不会太遥远。”——它已经从一种情绪和行为走到了一种形式,又从一种形式走到了一个符号,引不起任何的联想。甚至相聚和相离已经不需要经过这个转折点了。我们不再期望“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亦不再期望“闲敲棋子落灯花”——在今天那恒等于浪费生命。我们匆忙而近似盲目地奔波于每一个拥挤的街头,进出着一幢幢大同小异的写字楼,在我们心里充盈的是作为现代人的自豪。我们为了光明的前途乐此不疲,嘲笑着那些不成熟的脆弱的人,心安理得地接受着快餐文化的熏陶,在业余时候怀着杂乱的心情注视连续剧飞速切换的镜头,随意翻动报纸寻求对自己有价值的信息,去网上充当侠客,去买世界名著的速读本……
有时间我们还要包装自己,还要去叫卖,还要想办法使自己在行人匆匆的街头赢得一瞥。我们很忙,忙得难以停下匆匆的步履去筹办一场形式主义的送别,忙得难以清空心里繁杂的事务去挂念一个已经脱离了自己生活小圈子的故人。多半时候我们只是说:“舍不得?不会的,我们已经互留了手机号码了。老同学聚会?没必要吧,还不只是一顿饭局!”一些看上去无关紧要的陈旧的节日被遗忘了,一些繁琐的冗长的仪式也被抛弃了。我们力图把自己拔到一个新的高度的同时,脚跟底下却开始松动不稳。
但我们还是豪情满怀地生活着,不屑于形式主义的离别——其实我们已经忘记它的含义了;我们自认为坚强理智地面对着每一天,而实际上我们已经不会流泪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