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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随遇而安a 于 2020-3-18 15:47 编辑
我是知青 夏理银 (九)回乡记 (完) 40多年了,当年下乡的村子已有些模糊,老一辈的人恐己不多了,现在的村民恐怕是他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他了。我想找个向导,哦,对了,当年一起插队落户的道宽是再合适不过了。 道宽虽说在“滑车事故”中侥幸逃过了一劫,但他最终还是因家庭成份问题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多次招工,他个人条件都通过了,但都卡在家庭成份上。我们都走了,留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那里,欲哭无泪,真正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下乡5 年半以后,终于才有家乡的化肥厂把他带回了阳逻。 农村需要化肥,在计划经济时代,化肥是配额供应,为了多配点化肥,这就少不了要和这位曾经在土库湾下过乡的化肥厂职工打交道。所以尽管道宽已离开了土库湾,但他和村民们还是有些来往。 听说我想回乡看看邀他同去,他二话没说,欣然同意。并主动提出带上他那辆刚买的电动自行车,说是路上方便些。 约好了道宽,我开始作点准备。先买点糖果,这是为村子里的孙子辈的孩童们准备的;再买点糕点,这是为村里的大娘大妈们准备的。当然,香烟是不能少的,村里的老少爷们都喜欢抽上几口。 2018年 10 月28 日,按照和道宽的约定,我从汉口出发,到阳逻后搭乘 308 路公交中巴到毛集街与他会合。 公交车穿过阳逻倒水河大桥,左拐,就上了直通毛集街的水泥马路。马路的左侧是倒水河,右侧是陶家大湖。车行在这条马路上,倒勾起了我的一些回想。 这条马路的前身是一道堤埂,那年,我头上长疔疮,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冬天回阳逻看病走的就是这道堤埂,堤埂很窄,凹凸不平,很难行走,更不用说下雨下雪了。所以我们往来于阳逻,毛集时一般都是在这里坐船。 第一次在这里坐船是下放的那天,火保、煥成等未下放的同学们把我们从阳逻街直送到这7~8 里地之外的湖边,有些同学要回转,当船离去后他们还站在湖边依依不舍,挥手告别。那个个子较小的焕成甚至还流下了眼泪。 给我们摆渡的是一条小木划子,摆渡人的名字己记不清了,只记得他们是夫妻二人,还有一个4~5 岁的小女孩。小女孩很可爱,黑黑的头发,胖胖的脸蛋,一笑两个小酒窝。小女孩也站在湖边向我们挥手,看着我们远去。 以后我们每次坐船时几乎都能看见小女孩站在湖边向我们挥手。 眼前,一切都消失了,渡船没有了,渡口也没有了,那对摆渡的夫妻是否还健在?那个可爱的小女孩现在或许己当上“奶奶”或“家家”了。 就在我还沉思在暇想之中时,中巴车已到了毛集街,道宽己先在这里等我。 我们漫步在毛集街上。毛集街变了,全变了。街道变宽了,当年的土路已铺上水泥,两侧的平房已換成了两层楼,店铺一间连着一间。道宽说,要是在早上,那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我们去的时候已过了时间,街上清静了。 file:///C:/DOCUME~1/ADMINI~1/LOCALS~1/Temp/msohtml1/01/clip_image002.jpg 毛集街 在这条陌生的街道上还有没有记忆中的残存物呢?我们找寻了一个来回,终于找到了一处还留存着一点记忆的地方,那就是当年毛集公社的所在地。
毛集公社所在地 这是一处平房,本曾是当地一位陈姓大地主的住宅,后没收用作毛集公社办公地。从大门进去,前面两侧是办公室,后面是会议室,当年,我们知青下放时就是在这里报的到,后来也曾在这间屋子里开过几次会。1971年我回城的手续也是在这里办理的。这处在当年是最起眼的平房如今显得很矮小、破败不堪,已近暮年,看之,令人有点伤感。
离开毛集街后我们骑上电动自行车,决定先到韩弄看看我们当年开挖倒水河的地方。 韩弄的变化真可以用“翻天覆地”4个字来形容。 昔日荒凉的山丘之地,现在已建成“武汉军用机场”,宽阔的机场内,一架架战机排成一支整齐的队列,昂首挺胸,蓄势待发。 一条干净、整洁、光滑、漆黑的双向4 车道柏油马路从飞机场直接通向毛集倒水河大桥。站在倒水河大桥上望去,宽阔的河面上碧波荡漾,几只小渔船在河中忙碌捕魚,水边有很多手持长竿的人在那里悠闲垂钩。 河两侧扬柳垂岸、树木成荫、绿草如茵。草地的停车场上停着许多颜色华丽的小轿车。游客们在那里支起帐蓬或小憩,或游玩。孩子们在那里追遂、打闹。 远处,倒水河蜿蜒曲折,不见踪跡,几处农舍掩隐在绿荫之中。 此情此景,如诗如画,令人赏心悦目、心旷神怡。 file:///C:/DOCUME~1/ADMINI~1/LOCALS~1/Temp/msohtml1/01/clip_image006.jpg
倒水河(韩弄) 我们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倒水河大桥,直奔土库湾。 一路上都是水泥路,虽说路不宽,行走汽车有点问题,但干凈、平整,行走电动车、摩托车倒是很惬意。 一进湾子,就见路边有一栋两层楼的房子,一位老人在门口水泥路上铺着的一大块塑料布上晾晒谷子。我看了看他,不认识。他看了看我,也不认识。道宽上前仔细端详了一会说:“你姓段,叫什么银,哦,对了,段昌银”。段昌银一楞,随即想起来了:“哦,你是道宽”。道宽向他介绍了我,他说记不得了。 段昌银房子的地基就是原来的打谷场。打谷场旁我们知青住的那座长长的红砖瓦仓库,以及隔壁的牛栏也都被两层楼的住宅所取代。 file:///C:/DOCUME~1/ADMINI~1/LOCALS~1/Temp/msohtml1/01/clip_image008.jpg
当年知青住址,现已建成楼房
离楼房不远,向美木夫妻准备到地里去摘菜,我们见面后也都互不认识了,只是他们对道宽还有些印象。 在交谈之际,从湾子里又走出一位老人来,他认识道宽,提到我的名字时他说有点印象。这位老人叫段能春,今年刚好是他的古稀之年。 file:///C:/DOCUME~1/ADMINI~1/LOCALS~1/Temp/msohtml1/01/clip_image010.jpg 道宽 和乡亲们 土库湾不大,大约只有30 间左右的房屋,大部分房屋都是两层楼,看成色这些房屋建成的时间并不很长。楼房之间还夹杂着几间老屋,这些老屋都已是残垣断壁、四面通风。 在这些残存的老屋中,只有原队长段锦荣的家还住着人。段队长早已去世,子女们都外出了,只有86 岁的老伴还独自呆在老屋里。老人家已不认识我们了,谈起当年知青的事她已完全记不起来了。 file:///C:/DOCUME~1/ADMINI~1/LOCALS~1/Temp/msohtml1/01/clip_image012.jpg 我们在湾子里转了一圈,湾子里的人很少,只见到了几位妇女和老人,没有看见一个**青年、壮年,也没有看见一个孩童。甚至连牛、猪这些农村标志性的家畜都没有,只有几只鸡在那里追逐打闹。 由于没有人气,整个湾子显得很沉闷、冷落,甚至有几分凋敝。 file:///C:/DOCUME~1/ADMINI~1/LOCALS~1/Temp/msohtml1/01/clip_image014.jpg
静悄悄的湾子 我们走出湾子,想看看我们知青的那2 分自留地。自留地还在,只是野草丛生,无人种了,自留地荒芜了。 其实,荒芜的又岂只是这2 分自留地,放眼望去,一片荒芜。小路边的棚屋顶上,躺着许多硕大的白色葫芦,由于无人採摘,这些葫芦都已变老,有的已经烂掉。 土库湾这个地方本是人多地少,俗称人均“一亩三分地”,对于农民来说,那是寸土寸金。记得当年给我们知青划这2 分地时,那是队里咬着牙才拿出来的。可如今,田地都荒了,无人种了。 file:///C:/DOCUME~1/ADMINI~1/LOCALS~1/Temp/msohtml1/01/clip_image016.jpg 荒芜的土地 段能春说,以前队里人口最多时有126 人,现在只有 23 人,其中,22人是妇女和老人,只有 1 名儿童。 有人戏称当今中国农村的留守人员是38(妇女)61(儿童)70(老人)部队,而在土库湾,连“61”几乎都没有了。 没有了孩子,没有了村民,我那带去的礼品顿时成了累赘。 人们都说,孩子是祖国的未来。农村里没有了孩子,那农村的未来又在哪儿? 地无人种了,那农民吃什么呢? 有三两户人家还有点劳力,就种点田种点地,其他人都买粮吃。 农村社会变化太大了,是的,农民的物质生活好了,有楼房住,有粮吃。但失去的东西也太多了:人情、友情、乡情、温情、亲情。对了,还失去了种粮的人,这是一个绝对不能忽视的问题。 我们是一个发展中的国家,还是一个农业大国,农 业之根本在于粮,国家之根本也在于粮。俗话说:“民 以食为天”,没有粮,什么都谈不上。粮食是要人种的, 但我们种粮的人都到哪里去了呢? 由于城乡、地域贫富的巨大差别,农民都去了城市;去了富裕的地方;去了不种粮的地方。 贫穷,逼迫着世世代代以种田为生的农民拖儿带 女,远走他乡。 农民不种粮,将来吃什么? 有人说,我们国家有钱,可以到外国去买粮食吃。 是的,我们国家是有钱,是可以到外国去买粮,但那是自已的粮吗?能靠得住吗? 君不见,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那一场发生 在中国的人类少有的大灾难吗,有人吃树皮,有人吃观 音土,还有无计其数的人被活活饿死。没有粮的惨剧殷 鉴不远。 君不见,即使是在近几十年里,西方列强动辄对我们实施封锁、惩罚、要挟、制裁。这对我们来说,就象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高悬在头上。 作为我们这么大的一个国家,农村不能没有农民,粮食必须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中。 古人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个人如此,国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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